關於「內在動機」

2023-03-22

在一個課後的聚會上,大家不經意的重啟了這個議題——「內在動機」,議題本身對我來說很難描寫與歸納,即使大家都參與了討論,但我覺得每個人心中想著的議題並不相同,不如就先順著我心裡的情境寫下去:

A 不經意的說:「我覺得B沒有什麼不好,就是做事有點擺爛。」

最近我常覺得,無論我們如何努力,這些耳語的力量都很強大,你幾乎無法戰勝耳語。如果不需要和B接觸,這個耳語或許能夠消散,但如果剛好相反,甚至還需要合作,我們就會用這個耳語去掂量B。

可又如果,我們是和A一起工作了呢?

和A合作的過程中,我開始對那個B的耳語產生了懷疑,因為在和A合作的過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在動機正在減弱,我的潛意識對工作產生了排拒,我開始有擺爛的想法,我覺得在和A合作的時候盡本分或是做到基本盤就好了吧。

這個內在動機削弱的過程讓我心生警惕,因為在這個隊友都非常強、非常積極的組合中,我以為我們的合作相互作用(dynamic)應該會不錯,而且總是對團隊合作很有好奇心、對帶動團隊很有熱忱的我,居然產生了「盡本分就好」的念頭,這個現象並不常發生在我這個驅動者(Driver)*身上,我覺得非常不對勁。

當下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個問題,但我問了自己:

「那個聽說做事擺爛的B,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有著同樣的處境?」

在大家討論的過程中,這個議題的慢慢被建立了起來,我才終於知道靶在哪裡——

我想我該問的是:

「你覺得我們需要全權為我們自己的內在動機負責嗎?」,又或者是:

「我們需不需要因為自己內在動機的低落責怪自己?Or…責怪別人?」

Driver 是Merrill-Reid社交性格模式的其中一項,類別分為:外向支配型(Driver)、內向支配型(Analytical)、內向合作型(Amiable)、外向合作型(Express),詳細說明請跳轉至 附錄:Merril-Reid 社交性格模式


「隨便」的起源

剛剛那個故事好像有點難懂,不過最近我在網路上滑到的一篇文章好像剛好切題:


媽媽問孩子:「你晚上想吃什麼」?

小孩回答:「紅燒肉」

媽媽一聽煩躁了起來,語帶不滿地說:「我為了你從中午就開始在熬排骨,你說你要吃紅燒肉?你再說說看,你晚上想吃什麼」


小孩:「可是我還是想吃紅燒肉!」

這時候媽媽心裡急了,覺得孩子叛逆了,於是又再把什麼含辛茹苦啊、以前的人挑剔就沒飯吃那套講了一遍,使出了情勒大法逼迫小孩就範。

最後可以預想得到,他們當天晚上吃了排骨,但是如果下次媽媽在問小孩想吃什麼,他都只說隨便了。

每個人的地雷 (Hot Button)

內在動機消退的問題在我心中盤據了一陣子,我一直在想誰該為我的內在動機負責,直到自我開發課突然做了一個「認識組員地雷」的活動,我頓時發現,啊——這不是我正在找的答案嗎?

根據每個人自己的分享,大家在自己的地雷被踩到的時候會有不同的反應,有的人會覺得被冒犯了,從此我跟這個人不共戴天;有的人直接不給臉色看,講話酸一倍;有的人覺得煩躁,手往胸前一擺、身體往椅背一靠,從此退出爭論。

很明顯的———

「啊既然你們都覺得自己最棒,那好吧,就這樣吧,巄吼哩共啦(都給你講啦)!」

———也是一種地雷被踩到的反應。

換句話說,不理不睬、變得消極、凡事「隨便啦」,都很有可能是一種地雷被踩到的反應。

當一個人的「地雷」被踩到時,代表的是他們不滿於當前發生的現況,進而觸發強烈的情緒,而這些感受可能包括憤怒、挫折、焦慮或恐懼。這些感受往往會讓人變得更有防衛性,積極一點的外在反應可能是直接迎擊和抵抗,而消極一點的反應就是退縮。但無論哪種,初衷都是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在大自然中為了生存,我們的大腦傾向於將情感反應優先於邏輯反應。當我們感到受到威脅時,大腦會進入「戰鬥或逃跑」模式,這會使我們難以進行理性思考或解決問題,這也是為什麼在地雷被踩到的時候,我們所做出的行為往往反常理,進而變成別人的誤會。

回到一開始的案例,以我自己的狀況來看,我可能潛意識就是覺得:

如果在某種需要內部競爭的環境裡面所有意見都需要經過競爭、比較成果才能得出,那為了確保我所做的提案、寫出來的報告不會有被否決的機會,那我乾脆就聽別人說的去做就好,這樣還比較省事一點。

反正交出來的東西只要不比別人好就不會被採用,那我乾脆不要寫了

(當然,想歸想,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大Driver的我,始終沒有任由這種原因放掉努力的機會,但經過這一連串的思考,我也很清楚下次應該怎麼面對了。)


地雷的迴圈

承接上面這個辨識地雷的活動,在這個活動進行的過程中,我們必須彼此分享自己的地雷,以及認識地雷被踩到之後的後果。

有趣的是,我們很快就發現地雷是一個無限迴圈,因為如果好巧不巧你的地雷反應是別人的地雷,那就大家互踩沒完沒了了(如下圖)。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我的地雷是不喜歡有人在討論過程中因為意見不同就擺臭臉,當有人擺臭臉的時候,我就會不想積極參與討論,會開始分心做自己的事。可是如果剛好擺臭臉的那方剛好最討厭別人討論的時候Fade Out做自己的事,那我也就不小心踩到他的地雷了。


接下來,如果他又因為地雷被踩到而講話苛薄,而如果剛好我又不喜歡尖銳的對話……最後場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

地雷可以改變嗎?

很可惜的是,地雷很難被改變,會需要很長期的自我覺察和成長。覺察的部分比較容易一點,只需要一點自我抽離的練習就能夠實現,但成長就是一種一生修為了。

英文很有趣的是區分了angry和upset,因為中文只講「生氣、憤怒」,我一直到二十幾歲才了解到憤怒的情緒不是只有生氣這一種。有很多時候我感受到的氣憤其實更多是失望和挫折,比較接近英文的upset。

小時候媽媽答應好要帶我們去玩,突然變卦的時候,我只知道我氣炸了,可能會哭吧,但卻不曉得我應該要跟媽媽說的是:「你說到沒有做到,我很失望」,而不是:「我最討厭妳了!」。


辨識自己氣惱的原因、種類和對象對我來說能夠很有效的處理我當下的情緒。例如在討論過程中我感覺到氣惱,有時候不是因為對方的因素,而是我自己對於「效率和時間」的執著可能會讓我對不能快速掌控狀況的局勢煩躁,這時候我應該退一步處理的不是去指責對方浪費時間,或許應該是思考怎麼樣能用自己的經驗和所學把團隊帶到有效率的工作軌道。

It works!


內在動機的面向

另外探索自己內在動機的面向也很有幫助,沒事可以想想哪些面向能夠激發自己的內在動機,看看能不能調整。

我自己大致上能寫出四個:(然後往下探一百種原因)

追求品質
追求效率
追求團隊和諧
追求Team Bond

只要有部分能實現,那我就能繼續努力下去。


所以我們到底需不需要為自己的內在動機負責?

我覺得,是也不是。 對於不該、不想承諾的事情做出了虛偽的承諾而消極作為,或許是我們該調整以及坦承面對的。

對於不喜歡的團隊合作模式、不喜歡的工作步調和任務,應該要試著對自己和一起合作的人坦白,因為消極的作為,也可能踩到別人的地雷,自己也永遠不會開心。


至於那些明知我們的雷卻硬要戳下去的人——

那就祝他們買炸物都少送一份四季豆、買大薯的時候都沒有裝滿吧!


附錄:Merril-Reid 社交性格模式

Merrill-Reid社交人格風格是一種用於描述個人與他人互動風格的分類系統。Merrill-Reid系統基於應對模式表達方式可以切成四個象限,分別代表四種基本的社交人格(如下圖):





1.推動者(Driver):推動者主要表現為領導和決斷力,這類人非常目標導向、目標明確,善於快速做出決定及追求成果。優點是非常自信、果斷,給人務實及善於執行與領導工作的印象,而缺點則是步調太快,可能不近人情,重目標剩餘過程。

2.分析者(Analytical):分析者主要表現為分析、謹慎和保守,這類人重視細節,熱衷於解決問題,對於資訊的準確性和完整性要求高。優點是冷靜和清晰的洞見與邏輯,喜歡從多個角度全面地考慮問題,缺點則是偶爾有思考過多欠缺執行的傾向。

3.友善型(Amiable):友善者主要表現為友好、平易近人和支持性。他們喜歡與人互動,熱衷於建立關係,並關心他人,通常很有耐心,並且希望避免衝突。優點是能調和團隊氣氛,弱勢則在於表達不夠有效,較於隨波逐流。

4.表現者(Expressive):表現者主要表現為表達、溝通和創造力。他們喜歡與人互動,並且非常有創意,能夠有效地表達和展現自己,通常表現得很有活力和熱情。優點是能突破框架思考,是上台演說的能力者,反之就需要注意有時候會顯得不太實際。

需要注意的是MR社交性格模式的分類和性格測試不一樣,主要是依據和他人互動時呈現的樣貌決定歸類,因此分類仰賴自我認知以及他人的觀察,並且有可能會因為各種因素而改變。每個人都有一個主要的社交人格風格,但也可能具有其他次要風格的特性,只是其中的成分高低不同。

我喜歡稱這個MR社交性格模式為「行事風格」。了解自己和其他人的風格有助於發揮自己的強項、找到適合彼此的合作模式,對理解和經營人際關係、團隊合作很有幫助。

例如在和分析者一起工作時,身上推動成分比較高的我,就可以學著適時調整一下對效率的要求,提供一點腦力激盪或是回家思考的時間,同時也運用我自己帶領團隊的個人特質,稍微把分析者拉回主要軌道,避免整個團隊一起過度深陷於迴圈,沒辦法完成任務。

至於面對友善者,身為表達者的人就可以適度預留一些發言空間,並主動採納友善者的意見,實現更均衡的合作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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