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記事 02

2023-04-10



編織是我從十幾歲以來,第一次從頭開始學會的東西**

久到我甚至幾乎想不起來,上一次從零開始是什麼時候了。

說來有點陳腔濫調,但真的是活得越久,越難有什麼東西是從頭開始的,看Youtube學煮菜時已經會切菜、知道基本的火候,就連開車吧,至少在遊樂場開過幾次碰碰車,不算「全新的」。

可是就因為是從頭開始磕磕碰碰,也沒有老師在旁邊帶,自己摸索花了好久、轉好大一圈才會找到答案,最後找到解方的時候,心情真是格外滿足,解出來的結果也不會再忘。

更重要的是,記得自己那時候「還不會這個技能」的狀態和時空,是件難能可貴的事,一輩子也不會忘。

有天在跟朋友說編織的好,我說著說著大概又興奮了起來,朋友說:「你知道嗎?當你看到一個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幹嘛,那個感覺真的很棒(satisfying to watch)」,他舉了一個寫程式的例子,說很多人會寫code,但不是那麼多人知道怎麼解決問題,在旁邊看那些會寫code又會從根本debug的人工作,會讓人打從心裡感覺很棒。

開始編織後,我找回了以前學語言的熱情,因為編織這件事,或說我對這件事的熱誠,碰到問題時會願意相信前方總會有解的。即使現在的你還並不知道解出來會怎麼樣,但那個總有一天會知道怎麼解的期待,不斷推動我往前摸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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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注意到對於某些瑣事,我沒辦法「只」做那些事。

如果台上演講不動聽,我就想看其他東西,以前沒有智慧型手機的時候,天花板的形狀、講台的裝飾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吸引人,我會盯著一直看一直看。

吃飯的時候我會拿起身邊可以「讀」的東西看,不管是廣告單、墊便當的報紙上刊的徵才啟事、餐盒上的容器說明、醬料瓶上的原料清單……,那些被家人夾在餐桌玻璃墊下放的婚禮小卡、餐廳電話都看到膩。

雖然看了非常多的韓劇,但仔細回想起來,我幾乎沒有一刻專心看劇,我總是在做著別的事,真的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就會發現我竟然在複誦台詞,或是在抄著什麼。

我的手沒辦法停下來,得做點什麼事,很多人說看我很認真,經常拿筆記在抄,但實際上的狀況是我那個多工的大腦不會幫我記下太多的事,接著會覺得無聊,沒辦法待在該待在的地方。

而編織,最近就在我追劇時,幫忙打發我無聊的手和佔據我剩餘的腦,只有這樣,我才能進入心流。

有一個韓國補教名師會在學生上課打瞌睡的時候對學生喊話,她說:你知道人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爛嗎?就是星期日明明有事要做卻睡到下午兩點的時候,你起來的時候應該不會自我感覺良好,反而會覺得自己很糟糕吧,人只有在做事做的時候,會特別有自信。

編織之於我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好像沒辦法接受完全無所事事的自己,總是得找點事情做。雖然認識編織是種偶然,我也沒有刻意想要完成什麼作品、要透過編織創造什麼產值的想法,但的確讓我在某些必要,但又感覺虛度的時光中,莫名地自我感覺良好。

我和編織的故事:編織記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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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開始鉤針不到一年(心裡覺得好像過了非常久),去年耶誕節前夕,我又看到Youtube上的教學影片,突然覺得是時候了,我應該開始編織了,那時候剛好去了德國的耶誕市集,我自己晃去了不遠處的毛線店,在門口看到了教學影片中用的羊駝毛正在打折,就進去買了兩把,在飯店就開始了實驗過程。

我想要打一副露趾手套。

需要用上兩隻棒針的編織學習曲線比我想像得還要陡峭,光是最基礎的長尾起針技巧(把毛線掛在棒針上)就花了兩天反覆上了又拆,接著學基本的上針(Knit)和下針(Purl)時,我一度質疑起自己是不是沒有編織的天分。

對羊駝毛的不熟悉也讓我吃了好大的苦頭,但就很莫名其妙地,我不知道為什麼還坐得住,每天一有時間就是去解開打結得特別死、線跟線還緊黏在一起的線團。

整個耶誕假期,我帶著編織器材一路從德國的聖誕市集織回烏特,又一路從史基浦機場打到紐約JFK,說是在織東西吧,其實有更長的時間是在解開打結的毛線。

但在耶誕節前夕的飛機上打毛線,我自認非常應景,應景到空少還特別經過問我是在打什麼作品,可惜那時候還不好說,我總覺得可能會打失敗。

幸好在抵達紐約不久,我總算織完了,在接近零度的紐約,手套完成得很即時。

然後就在看完Radio City的聖誕秀後直接忘在附近的餐酒館了。


第一個編織作品被遺忘在紐約,想來也是種浪漫……

對吧?


這是那雙遺失在紐約的手套,第二雙打得更好了……自己說

本來以為這一個月的前功盡棄會讓我從此崩潰不再繼續編織,沒想到才剛挫折一下,我又開始了打起了一模一樣的露趾手套,前前後後打了兩副,等這兩副打完,我才發覺這山又過了,編織是一條可以繼續走的路。

對消除焦慮特別有效。

對學習 「慢下來」 這件事更是。


最近我在網路上買了一個編織套組,Katia這個編織品牌推薦我用40cm- Ø 4 ½mm / USA 7這個尺寸的棒針,身為一個編織小白,我只在意棒針粗細是否正確,沒有多想40cm這件事,等棒針送來以後才發現不對勁——啊 是凶器呢——

成人一隻手臂約莫是70公分,40公分就是手指尖到手肘的距離,拿這樣的棒針編織,我的手得呈現一個母雞揮翅狀,簡直就是在鍛鍊肩膀,而那冷冰冰的不銹鋼針,握起來更是一點溫暖都沒有,於是,我第一次為我的編織工具做了選擇,又是一個前進下一步的象徵。

我想到了今年聖誕節前夕,我應該可以進階打毛衣了吧。

這幾個月抽空做了不少作品,包含給朋友小孩的嬰兒兩件套:


還有不知道用現在的零碎時間要織上猴年馬月的作品也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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