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 會不會取代翻譯工作
2022-12-12
ChatGPT是由Open AI這家機器學習研發公司所開發出的文字編寫機器人（姑且這樣定義）。這篇文章我想略過關於這項技術的深入介紹，直接談談身為譯者如何感受這項新科技的發明。
ChatGPT 是個好用的翻譯機器人嗎？
這天晚上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聖誕家族聚會翻譯《腦洞量表》這款派對桌遊，我手邊的版本是中文版，要翻譯成英文版，到了這個問題時我卡住了，決定停一下等下再翻：
題目是：
「我是一位突然現身在武林中的新人物，請描述一下我使用的武器和我的江湖稱號？」
這時候剛好又想起某位華僑朋友正在複習中文，於是就請他試試把這句話翻譯成英文當成練習。過了不久他傳回來了，大致上意思都傳達得很清楚，除了「江湖」這個字以外，他表示不太清楚這個意思。
這時我和P都突然起了興趣想繼續研究下去，對呀，江湖是什麼意思？表面上就是 River + Lake，感覺不難，但從小就看金庸小說長大的我，深深知道「江湖」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以我的程度，只能用World 來翻譯，而且清楚知道這裡World和Universe應有區別。你不能用漫威宇宙的態度來看武林，那樣太輕巧了，武林應該是一種更渾沌的層次。
我繼續用我坑坑巴巴的英文向P解釋江湖是模糊的世界，單從這句問題的意思，你可以把江湖想成是一個叢林 Jungle、一個 New unfamiliar world to the young trainee，裡面有很多挑戰、有好的壞的……。
但說了這麼多，我家的英文母語人士——P還是沒辦法在我的翻譯幫助下，找到一個更直接的英文單字來詮釋「江湖」，於是我們就決定跑去問最近很紅的ChatGPT：
老實說最近在幾個平台看到很多ChatGPT的功力了，我對它的翻譯精確度並不感到吃驚，反而稍微有點失望了。你看看他，不過就翻譯成了「martial arts」這我也會呀，但是martial arts就只是武術，它也沒辦法代表江湖，江湖還是和上面說的一樣，包含更多隱藏意涵。
接著我們用補充的方式詢問他是否知道「江湖」的隱含意義(如上圖第二部分)，會發現他對江湖的解釋是 “It refers to the community of martial arts and and warriors who live and operate outside of the law，並且能夠解析在這個遊戲的情境中，江湖暗指的是一個「超級英雄(武俠人士)」的社群或社會。
看過武俠小說的人看到「走入江湖」這句話，可能還會想到背後隱含著主角終於脫胎換骨、長大成人了，因為江湖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任意走入的地方，但它又不是一個被劃出的場域，可能一個一般庶民走過的市集也是一個江湖，但我們不會用「走入江湖」來敘述一個小販走入市集的舉動。而這個遊戲所說的「江湖稱號」，還隱含著另一層意義——這個人物的社會名聲。
總之，我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又不得不說，ChatGPT的翻譯水準非常高，不僅翻譯能因情境置宜，還能按照一定的脈絡，就一個桌遊翻譯來說，我最終也會沿用ChatGPT給的翻譯，反正夠用。
接著再繼續測試一下Google老朋友：
Google老朋友的表現非常令人失望，他連江湖都不認識，用了title來翻譯「稱號」好像比ChatGPT高大尚了一點，但「New character」對這款桌遊的調性來說算是一個滿差的翻譯，只做了意譯，沒有考慮到調性。
Google翻譯並沒有辦法繼續研討隱申意義，對簡中和繁中的區隔還越來越差，這幾點ChatGPT的整體表現都比Google翻譯好。
關於Google的舊文：譯者可以用Google翻譯嗎？
ChatGPT 真正厲害的地方
不過還不能高興得太早，找到ChatGPT一點點小瑕疵不代表什麼，畢竟只是短短一個句子，一般譯者的譯文可能和ChatGPT相差不遠。於是決定再換個方式考考ChatGPT到底知不知道「江湖」，是不是因為文脈太短而決定折衷翻譯了(就跟普通譯者一樣，我們也經常面臨這樣的抉擇)。
所以我們請ChatGPT用江湖這個概念來寫一個小故事：
ChatGPT給出的答案：
親眼看到ChatGPT把這段寫出來的時候，我的確非常訝異，這篇小短文不僅驗證了ChatGPT其實懂江湖，而且還能拿來活用，這個如果是學測的中文考題，我覺得當年中文成績很不錯的我也很難寫好。
這表示，當ChatGPT的譯文差強人意的時候，你還可以請他再寫另一個版本給你，這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最後為了更仔細驗證，我們又請他解釋「江湖」很難翻譯成英文的原因：
“Write a blog post explaining how it is difficult to translate “江湖” into English?”
我看到了ChatGPT解釋這個詞之所以難翻譯，就是因為它不是只有表層River+Lake的意義，也具有更大世界的意思……，ChatGPT很認真地爬出了兩大段的說明，只可惜這次我們來不及截圖就突然被強制登出了。
小結論：ChatGPT 會不會取代譯者？
老實說，在經歷過去年寫出：譯者可以用Google翻譯嗎？這篇文章後，我又接了幾個相對較趕的翻譯工作，我發現翻譯這件事在長期翻譯同類文字之後會變成一個極端事務性的工作。即使再怎麼強調需要一些創意和文筆，但最終還是有大量需要被翻譯的內容會消耗譯者大量的時間，但背後的營利模式無法支撐譯者的收入和生計，例如電商商品頁面、商品說明書、網站在地化……，本身的利潤很微薄，即使去探討提升譯者的薪酬也無法改變這個產業架構。
所以目前我的結論還是一樣的，並不是ChatGPT為譯翻譯業界帶來了威脅，而是未來趨勢使然。就算沒有ChatGPT，也有更多新的服務出現取代低品質、無個性的翻譯。如果想以翻譯、寫文案維生，必須期許自己成為業界頂尖的翻譯人才或是往更小語種專研，最好還能同時保持其他產業的專業，才能減少被AI取代的機會。
過去可能會某項外語專才的前百分之四十、五十的人都能在翻譯業界撈口飯吃，未來可能只有前百分之十的超頂尖人士才能把翻譯當專職工作(這個計算其實不難算出來，去書局或博客來翻翻某語種的譯者名稱就能計算出來，百分之十可能還是一個樂觀數字)。
而要成為這個行業的頂尖，一開始不濫用工具培養自己的實力當然非常重要，這是很矛盾的事實，但好逸惡勞的心態可能就是被取代的開始，在徵兆開始出現的時候，可以一起往更難的地方走，重新找到新的安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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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 is having a Thomas Edison Moment
Thomas Smith
這篇提到ChatGPT技術、爆紅的原因以及日後商業化的風險和阻礙，我很喜歡他用愛迪生讓電燈普及的案例來預測ChatGPT的前景。
桌遊是這款：Top Ten腦洞量表，原設計者為：Aurelien Picolt，是情境類派對遊戲，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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